迟日

【Vihends】无条件

* 现实向,全是臆想,请勿上升。

看完栀子花老师的《无条件》混剪就一直在听这首歌,觉得很合适。

“谁又可清楚看见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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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年的转会期开始前,孙施尤与经纪人见了一面。

这属于一项惯例,也仅仅是惯例而已。他同经纪公司的联系并不紧密,和公司签约更多是为了避免一些合同上的麻烦,他所在公司的规模也不算顶尖,没有搅弄转会市场风云的实力,二人如期见面,主要为了同步消息。

那时他的意向很明确,想留在GEN,为此一切选项都可以延后。好吧,经纪人表示理解。他准备的话题难以继续,那里原本包含对今年LCK转会形势长篇大论的分析——哪些俱乐部摩拳擦掌,哪些无意继续投入,部分S级选手的去向对整体市场的影响,尤其是跨赛区的人员变动……而他们又该如何应对。但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努力白费,于是在闲谈里把消息讲出来,比如:

“听说Viper选手明年会回到LCK?”

“啊……这样。”孙施尤答得很含混,像知道又像不知道。

“没想过再跟他一起吗?”经纪人半玩笑地提问。

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类似的问题,或者说,玩笑。上一次是在纽约的酒店房间,他和朴到贤见面,后来李汭燦也加入,三个人一起聊了许多,没任何避忌。在谈到下一年打算的时候,李汭燦顺口说了句:“那你们可以再一起打啊。”

孙施尤那时反应很激烈,有他与朋友玩笑时的浮夸,说的大概是:“谁要再跟那小子一起打啊?早受够了。”而他口中的“那小子”就在旁边笑,发出一些类似“哎呀”的语气词。孙施尤后来再回想,有点可惜当时没偏头看一眼朴到贤的表情。

那一晚气氛那么好,仿佛尽可以敞开真心,过了便不再有了。

现在面对经纪人,孙施尤的态度就更板正,说:“没有那样的打算。”

 

看起来不过是孙施尤把早已想好的答案又说了一次,但时间从来不是间断的音符。纽约那晚他的比赛还没有结束,谈论去向是不合适的,所以孙施尤不奇怪在自己也回到韩国后朴到贤又来找他,兜兜转转,还是问起前路。

他们没有见面,见面太正式,就只是kkt。孙施尤发现自己在面对朴到贤的时候,依然无法平淡讲出“还是别一起打了”这样的句子,哪怕他们早已分开两年,哪怕各自最好的成绩都是在分开后拿到,哪怕心里对去向早有打算。

过去一年对他而言很幸福,正因如此,才会看结尾有遗憾。遗憾催生执念,他对朴到贤说:想留在GEN。

他不知道朴到贤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是什么心情,会像自己一样松口气吗,有这样一个自然的、甚至是冠冕堂皇的理由,可以不必面对那句诘问:还想再一起打吗?

是问想不想,不是能不能。

 

  

他从来不知道该如何看待朴到贤,就像他也拿不准该怎样形容格里芬。

有些队伍是夏令营,是落脚地,但有些队伍是割开又愈合的伤口。而朴到贤或许要更特殊一点,因为孙施尤尝试过让他割开自己两次。

“再一起打一次吧。”

他讲过一些蠢话,也做过一些蠢事,并没有好的结果。而他也终于慢慢慢慢接受,一些事无法做到不是因为不够努力,仅仅是那个时候的他做不到。

 

 

所以说,人生就应该从25岁开始,抛弃一切稚气的妄想。打游戏不依赖心电感应,召唤师峡谷也没有地久天长。

后来他遇到的教练在复盘团战时喜欢强调沟通,强调指挥,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撤,先集火谁,谁没闪或没大,都该清晰、准确地报知。很偶尔地,在听到这些的时候,孙施尤会想起格里芬。

旧格里芬都是疯子,尤其是带队的那个。金大湖傲慢、自负、偏执,坚持好的队伍应当有统一的想法,不依赖沟通而靠默契的本能去赢得游戏,为此甚至刻意地进行无声练习。而比这更疯狂的是,他几乎成功了。

“下路就该是一体的,知道吧?”金大湖不止一次这样讲,有时是温和的,试图说服,有时就近乎命令,要求遵从,“一条指令,一个人说出来,另一个人听到,再执行,这需要多少时间?如果另一个人不同意,讨论又需要多久?想象你们正在对线,对方出现一个走位失误,可能就只有那么0.1秒,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,这种情况下你们能依赖的是什么?”

默契,成为一体,像一个人同时操作两台电脑那样去打游戏。因为你们是下路组,所以需要有比其他人更统一的想法和感情。孙施尤记得自己第一次见朴到贤的时候他刚18岁,麻烦又臭屁,才认识没两天就开始跟他说我们不讲敬语,因为监督说下路组需要彼此亲近。

他们那时都还很听话,或许太听话了一点,才会在游戏外也代入Viper与Lehends的角色,学习包容,学习感应,学习去成为一体。

这并不是一件自然的事。孙施尤很随性,而朴到贤爱较真,语速飞快,吐槽他哪个技能放得不好,吐槽他怎么死这么多次,还要吐槽他不该那样随意和人开玩笑。

就是小孩子才喜欢这样吧,着急展露成熟,着急成为大人。孙施尤一开始像哥哥那样包容他,后来像朋友那样对待他,但是再往后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依赖,是像什么那样?

 


在很长一段时间里,孙施尤把他和朴到贤的关系归结为一种偶然。

不过是在那个时间点恰巧成为格里芬的AD与辅助,像娃娃机里偶然缠绕的两个玩偶,分开才是必然的宿命。

后来他去了新的队伍,身边也有了新的AD,如果有人对他说“你们需要像一体那样打游戏”,意思是下路组需要在游戏内做好配合和沟通,而不是让他们对彼此的人生负责。

孙施尤有时会怀疑,是他那时太年轻,将话的意思理解得太重,才会混淆Lehends和孙施尤,也分不清Viper与朴到贤。当他们拿出霞洛的时候,那意思并不是要在彼此人生中共舞,但屏幕中一起回城的特效实在漂亮,他忍不住拉近了视角。

他为挥别做过一些努力,离开格里芬的半年间一次次有关“你一个人”的强调,到最后却不能分清,那些话到底是说给朴到贤的提醒,还是讲给自己的暗示。垃圾话讲得不留情面又嚣张,仿佛早已迫不及待地成为敌人,却在看到他输掉比赛的表情时,忽然接收到内心传来的痛苦共振。

 

 

21年末他看完世界赛决赛的直播,朴到贤在离开LCK的第一年拿到冠军。孙施尤坐在电脑前,失落只是轻飘飘拂过的一片枯叶,剩下全是为那个人真心实意感到高兴。

因为曾经成为一体,因为并肩祈求过同一片雨,所以会知道雨水砸下的重量。快乐与痛苦并无分别,相隔千里依旧振荡出回声。

再后来他也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冠军,有了更多回首来路的底气。“老了”又怎么样,这是属于他的好时候。靠经验和分析赢得游戏不是比依赖感觉更加帅气?毕竟感觉可能会消失——呀,夏兰啊!

 

时隔两年半,孙施尤也终于在赛场的另一端看到了那个ID。他亮起早已准备好的表情,决心由自己亲手送上失败的苦果。但当游戏结束,回到结算界面,胜方队伍出发碰拳的时候,他看见朴到贤站在那里,又仿佛再次看见当年18岁的小AD,板着脸,一本正经地对他说,是监督希望他们彼此亲近。

知道了知道了,孙施尤给出他不耐烦的答案。过了这么多年,他早已能够清楚区分,Lehends和Viper是召唤师峡谷无法跨越红蓝分边的ID,但孙施尤和朴到贤是现实里可以触碰的两个人。他会一直一直这样对待朴到贤,一遍一遍对他心软,一次一次在他呼唤时给予回应。

 

 

他们拥抱分别,像上一次,像每一次。



END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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